好久不見,一起走過青春時光的你們。

 

可當我望向現在的你們,像是墜落湮滅的星辰,那是多少光年以前的亮度,似乎不得不歸化這個社會,還要迷惘還要更不堅定,我拒絕說不要放棄這種虛假的安慰。

 

嘖嘖學長(多久沒稱呼你一聲學長),你又陷入失敗籠罩的烏雲,奮力燒乾臘燭殘餘的灰燼般,勉強假裝不是那麼在意的口吻,反正就當兵吧,比起你曾經將文學捨棄還要更糟,畢竟選擇其他人生目標也無妨,只是我沒辦法忍受你嘲諷又自憐的哀傷,你分明是有才華的,雖然我不認可你進入商學院後的價值觀念,但你不是又重拾文學了嗎?我一直記得你借《鄉愁》給我時所附上的信,談你怎麼讀這本書,你說卡門沁特是個孤獨的旅行者,適合在安靜的夜裡閱讀。如果不是你,我也不會認識赫塞,代你買的《徬徨少年時》至今仍是我最喜愛的書,如果連你都不再懷抱著文學的夢想,那麼我又該何去何從?不要忘記你曾經所言的,對聆聽的人負責任,話語才會真正轉變為堅強的信念。

 

Capricorn,「沒有什麼人喜歡孤獨的,只是不勉強交朋友而已,因為就算那樣做也只有失望而已。」其實我是想引述《挪威的森林》這段孤高的話給你,但我不敢,或許我們就算感到失落仍然需要生活的樂趣,又可能是過於想念如夢似錦的友誼。你我現在的朋友關係會不會像是《心是孤獨的獵手》想要表達的?每個人都在尋找認同自己的人,偏偏透過語言,就越使人孤獨,如此蒼涼,而談話的內容與對方的回應並不是那麼深刻重要?我們只是在賦予對話的那個人一種密不可分的關係罷了,所以華特和我們也才會不斷找嘖嘖聊天,就算他講話有時令人厭煩,但我們也可以明講,而他也能理解我們在思考什麼。

 

咖啡,請為妳自己而活,一點一點除去心中根深蒂固的倫理道德,否則會被妳自認的寄生吞噬,沒多少人能承載你的哀愁與眼淚,他們紛紛選擇離開妳不是沒理由的,情感太濃烈並非缺點,但太沉重了。而我真的無法認同你的決定,雖然逃避是天經地義的,但我痛恨在原地打轉憐憫自己的憂傷,就算害怕觸及極限,即使破釜沉舟的代價太大,總是要下定決心,而不是為自己的軟弱辯護。雖然我也沒有資格對妳說這些,因為我自己耽溺於習慣,選擇隱藏真實的想法繼續依舊的明天,情感在難以接近的遠方飄渺,甚至遺忘如何孤獨以及沉澱思緒,但我永遠記得去年送佳三上公車前,她對我說的那一番話,是多麼語重心長的,起初我甚至想駁斥,我不過是在用藉口填塞自己無法成長的困境,我不再像過去一樣尖銳直接,不再那麼耽溺讀著文學,也鮮少提筆寫著最近的情緒與思考,只窮忙些無趣的事情,而佳三卻遠離我們而去追尋她的夢想,多令人羨慕,當我借居她在淡水的落腳處,我感覺那才是真正的生活,真實的生命在活動著。

 

我們如走到盡頭的絕望,彷彿只能懷抱著缺憾活下去,即使察覺之後內心感到痛苦與寂寞,而一旦開始追尋,又會偏離現實更遠,將自己拖入更巨大的悲哀裡面。活在極有限的可能性之中的我們,是否可以掙脫綑綁自己的枷鎖得到解放,心不被現實的殘酷所損傷,可我們懷念的自己早就不再完整。夢會殞落,是從前青春時期未能料及之事,如今成為痛心疾首的回顧。我寧可我們還在迷路還在追尋,讓青春永遠是一首未完結的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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