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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莉史翠普飾演全身病痛靠著藥劑活著,有一日沒一日等待死亡的女人,每句話都像是尖銳的刀鋒,瘋癲並狂暴地向家族每個成員揮舞,深深刺入她們的心,弄得彼此遍體鱗傷才肯罷手。曼反倒厭倦裝作若無其事的表象,努力維持和平共處的家庭,羨慕她們在餐桌上的盛怒與爭吵。但換作我任情緒爆發,強硬地反叛之後,換來的還是父母更嚴峻無情的權威與控制,又得以更阿諛的虛偽敷衍,讓我的惡毒不斷增生,那異常淡漠,似笑又非笑的性格。

 

 

奶奶私下總愛抱怨沒有出嫁的姑姑,住在一起不幫忙家務,薪水從來不支付吃穿等開銷,與左鄰右舍共同嫌棄她駝背的站姿,當初沒有和自己中意的金龜婿人選結婚,貶低她卻又離不開她。中秋節舉辦的里民抽獎聯歡會,再半個小時就開始,奶奶卻先登門拜訪,假借聊天徘徊我家,意圖驅使她的兒子與媳婦一起參與,不曉得爸媽是性情遲鈍無法意會奶奶的暗示,或者刻意迴避這宗麻煩事,奶奶只好再打一通電話給姑姑,碎念她國定假日竟然要加班。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的男主角,自恃看破一切頹靡沉淪的口吻:女人孕育孩子,是因為恐懼死亡伴隨的孤單,卻又矛盾地繁衍朝向死亡的生命。有了孩子,就會渴望孫子的誕生,如此一來,人不需要任何努力,便能感受生的蓬勃,忽視死亡的迫降。( 明明是第一人稱的敘事手法,但我怎麼也想不起男主角的全名,印象中他沒有被誰真切的喊過名字吧。)

 

 

不久,爸媽去附近超市採購必需品,回家後打了通電話:「媽,你怎麼那麼快就回去了?我們剛才有到活動中心去找你,結果沒看到你。」奶奶可能會以今年活動很無聊的理由搪塞吧?畢竟沒有人願意承認需要陪伴,尤其是自己瞧不起的對象。家人之間的曖昧性,是在同個屋簷下一起生活,眼看彼此的年齡的增長與肉體的衰老,卻連對方珍視的事物一知半解,像嵌在細縫污穢的秘密沒有機會被窺視,更是一種依存的習慣,異鄉人描寫主角莫梭隔壁鄰居,老人與狗相互拉扯著誰也不肯配合誰的散步,每天反覆上演,即便某天狗失蹤去向不明,老人雖然著急並擔憂狗的下落,最在乎的卻是寂寞。當生活成為例行公事,同時制約我們的生命。

 

 

被暴力籠罩童年的孩子長大後,往往對家人暴力相向,我擔憂家族的劣根性也深植內心,不時陷入憎恨自己的狀態。我討厭每次被爸媽氣到流出眼淚,話開始說得含糊不清,哭了也沒辦法真誠面對彼此,發現語言正在失去意義卻不能遏止的自己。看不清楚與自己對話的母親的臉,她嘴中吐出的話實在太惡毒:「你真的有能耐到出版社工作嗎?你又不是中文系畢業的,你文章哪可能會寫得好?」她誤以為我高中參加校刊社是打發時間,被選為社長是意外,大概是我人緣很好的緣故。我覺得自己好可憐,從來都沒有被了解,在父母眼中我一無是處。不過我也不清楚他們曾歷經哪些風霜,現在從事什麼樣的工作。我無法結束這段淒涼的親子關係,所以逃走,回到永和的住處。人生第一個專屬的避風港,不比家中的房間豪華,是五坪不到的空間,我卻感覺到窩心,不再同情自己,能平靜而溫柔地凝視自己的模樣,確認我依然是我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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